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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惊马伤卢瀚 锥心逐谢桥

正文 第一章 惊马伤卢瀚 锥心逐谢桥 (第1/2页)

第一回社林向晚,惊马伤卢瀚暮雪拥炉,锥心逐谢桥
  
  调寄【生查子】
  
  平林村社昏,风雪苍山远。鸦雀乱啼寒,驿路归心晚。
  
  暮云惊,节物换。多少香尘散。未老笑平生,大野荒城断。
  
  隆冬的傍晚。年关将近。云津地界。天阴沉沉的,浓厚的云块,重得仿佛要砸下来,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压在石头缝中的蚂蚁,迷失在一片仓惶里。天地一片迷蒙。几只乌鸦飞过,凄厉的叫声划破晦暗的寂静,投到林子里去了。一辆车从路的那头出现,正向昏暗的林子驶来。走近些,能看到车上赶车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厮。更远处的暗影中,几个黑衣人悄悄地尾随着。
  
  车上的人正是云津知府卢瀚卢老爷。这一天,卢瀚卢老爷结束例行的节前寻访,检查完抚恤赈济等等事务,正从外地赶往府衙。自从卢瀚执掌一方,年年如此。在他心里,年年奔忙,不过是希望更多的老百姓,春节吃得上一顿安心的年夜饭。今年虽然内外交困,卢瀚依然循例在下面走了一遭。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前一阵子,相位出缺。为了争夺相位,朝中主战派与主和派斗得昏天暗地。
  
  卢瀚作为朝廷重臣,政绩斐然,皇帝倚重,入相呼声最高。二十年前,卢瀚曾参与签署了雁城议和协定,被主战派视为主和派的旗帜性人物,必欲除之而后快;偏偏主和派对他也不信任。主和派认为,议和之前发生雁城大战,卢瀚当年负责处理此事,并没有彻底清除主战派。卢瀚爱民如子,人望高,却从不结党。一旦卢瀚上位,未必会和朝廷的主和派合作。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主和派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力层级将出现断点,这不利于主和派掌控全局。
  
  雁城议和近二十年,国家平静发展,各种利益团体划分势力范围,各派有各派的心思权谋。一遇到权力更迭,就仿佛嗅到甜味的蚂蚁,纷纷行动起来。
  
  皇帝倒是属意这个不党不群。忠心耿耿的卢瀚。卢瀚本人并不参与各派争夺,但事实上,他却成了各派的靶子。官场的路渐渐逼仄起来。这不,前不久,出了一件大事。
  
  前面是一带长林,天渐渐黑了。寒林漠漠,昏暗的天空一片苍茫。此时,卢瀚的车已经接近这片林子。若是平常的日子,从这里经过,能看到林外不远处有个破败的土地庙。过了林子几十里地,就到府衙了。今天,因为府衙有事,一直贴身跟着他的谢桥提前赶回府衙,卢瀚身边只跟着赶车小厮青枫。林中很昏暗。车子轰隆隆进了林子,惊起一群宿鸟。拉车的大马仰头打了个响鼻,刨了几下蹄子,才小心谨慎地缓缓前行。刚走到林子深处,马突然站住了,仰天长嘶。卢老爷和青枫都向后仰倒,好容易才稳住,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树梢头,有一大片阴影正悄然隐入寒林,像是巨大无比的蝙蝠的翅膀,昏暗中显得更加诡异。卢老爷一生官场辗转,从不语怪力乱神,以为那不过是朦胧中的一团黑雾。青枫安抚着马,车子继续缓缓地向前走着。拉车的大马走的格外的慢,青枫战战兢兢,卢老爷也从车中探出身来,紧盯着前方。然而没走几丈路,马又顿住了脚步,开始不住地仰头长嘶。主仆二人向前看去,只见前方目力所见的地方,黑蝙蝠再次出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影,在高高的树梢上盘旋、飞舞、滑行,令人眼花缭乱,恐惧而惊异。林子里的鸟群仓皇飞掠,惊恐地啼声传出很远。卢瀚一行,人和马都怔在了当地。正在这时,昏暗的林子里,几枚野枣核悄无声息地破空而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一颗打在卢大人的百会穴上,另外几颗正好打在马腿上和身上。马突然遇袭,人立而起,一声长嘶,扬蹄向前奔驰。
  
  青枫坐在车前毫无准备,拉车的大马一发力,他一下子就从车上掉了下来,摔得昏天黑地。等他清醒过来,马车早已在这老爷,没了踪影。
  
  天彻底暗下来,刚才喧嚣的鸟雀也不知飞去了哪里,这会儿林子里一片昏沉静寂。青枫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不由自主地哭出了声。哭声在幽暗的林子里被放大,回旋着,传得很远。青枫倒被自己的哭声吓了一跳,赶紧屏住声息,战战栗栗,泪不敢下。想着老爷不知怎样了,急得胆子也大起来,沿着路磕磕绊绊地跑着,朝前去找。跑了大概几丈远,青枫听到了马粗重的呼吸声。他急忙奔过去,昏暗的林子里车仰马翻,车子卡在两棵树之间,已经七零八落,高大的马身倒在地上,被压在车辕下喘着粗气。青枫连声叫着老爷,扑到车前摸索,车中却无人。青枫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又放声大哭,边哭边叫着老爷,六神无主地四下摸索,总算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卢老爷。卢老爷躺在一棵树下,毫无声息。他用手探探老爷的鼻息,发觉老爷鼻息沉稳,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下来,却发现老爷怎么也叫不醒。青枫一边用力地掐着卢老爷的人中,一边一声声地呼唤着老爷。这时的青枫,恢复了平日的沉着冷静,双眼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可是不管怎么叫,老爷还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远处尾随的黑衣人,隐身赶到近处,躲在暗影之中观察了一会儿,看出了卢瀚伤势严重,彼此点点头,悄然离去。前方树上的暗影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卢瀚,看到后面的黑衣人离去的身影,他向身后一点头,也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青枫一直在手忙脚乱地救老爷。也许是一声声呼唤唤醒了老爷,也许是青枫的眼泪浇醒了老爷,不知过了多久,老爷悠悠地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青枫喜出望外,抱住老爷哭出来。“老爷,老爷!老爷你没事吧?”他又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了。
  
  高林漠漠,黑云四合。林子里只有青枫的哭声,像巫峡猿鸣、华亭鹤唳,让无边的夜更加凄迷、恐怖,仿佛是地狱的入口。
  
  老爷好像伤得不轻,受伤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青枫抹了几把眼泪,双目炯炯,在暗夜里闪着悠悠的微光。他放下老爷,跑过去安抚马,把马从零碎的车上解下来,拉倒老爷身边。马来到人身边,似乎也安静下来,刨着蹄子,好像很愧疚。青枫已经从车子里找来了一些垫子、披风等。他把垫子绑在马身上,令马卧下,自己跑到老爷身边艰难地又抱又拉,好不容易才把老爷放在了马背上。大马稳稳地站起来,驮着老爷,青枫小心翼翼地在边上扶着,两人一马这才慢慢地向前行去。
  
  夜色凄迷星月无光。连一声鸟叫也听不到,只有追风的蹄子踩在落叶上的嚓嚓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暗夜中传来驳杂急促的马蹄声,接着远处出现了灯光,渐渐地听到呼喊声:“老爷!”“青枫!”“老爷!”是谢桥接他们来了!
  
  “我们在这!”青枫答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放声大哭,声音被泪水淹没,他也不知道传出去的是回答还是哭声。
  
  抬眼只见,灯光隐隐处,谢桥寻着声驾着大白马追风而来。疾驰的马蹄跺地,达达的声音愈发清晰,令人心安。
  
  卢府请医救治,上下惊慌,这一夜的忙乱可想而知。
  
  第二天,老爷的病情安稳下来,阖府才长出了一口气。
  
  谢桥找个空挡,详细地向青枫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接着府里看马的下人来报,说从马腿的伤口上好似扎着一个东西,谢桥随那人去看,只见马的前腿上,一个枣核扎进肉里,周边已经红肿。谢桥再次认真检查了一遍,又在马身上又发现了几点红肿的痕迹,但是没有再发现枣核。谢桥连忙吩咐给伤口上药,自己却忧心忡忡。
  
  谢桥再次来到卢瀚身边。卢瀚呼吸平稳,但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谢桥认真地查看伤情,仔细观察卢瀚,最后,在卢瀚头顶的百会穴,发现了一个依稀的红色印记。谢桥心里一惊,难怪老爷一直昏昏沉沉的,原来是被点了昏睡穴。可这是巧合还是真有人要伤害老爷呢?卢老爷一生勤政爱民,与人为善,如果是有人加害,那会是些什么人呢?
  
  谢桥悄悄地来到了出事的这片林子,认真地查看着。在树稍上,谢桥发现了一片黑色布条,地上的叶子蓬松,但依稀能分辨出有人活动过得痕迹。谢桥沿着痕迹摸索,拨开几处杂叶,在地上找到了一段没点燃的火折子,很精致,似乎与市井不同。
  
  他看来看去,把两件东西都放到了怀里。离这片林子最近的只有一个土地庙,村子都远些。谢桥离开林子,来到林外不远处破败的土地庙。果然,庙里门大开,浮土上脚印连片,定是才来过人的。四下搜寻摸索,谢桥又发现了一些没燃尽的“引光奴”,同他在林子里找到的那些制式相同。引光奴也叫“火寸条”,用松木条浸染了硫磺,贮存起来备用,需要时,把它与火一接触,就会燃烧起来。可以代替灯烛。家家都会准备些,大户人家还有专门定制的。谢桥记得有一年有人还为老爷定制过一批,被青枫他们拿着专往暗处跑,点燃了看着玩。庙里抛下的这些引光奴定不是普通人家所用。谢桥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把引光奴带好,才离开。
  
  时间过去了十来天。
  
  又是一个傍晚。漫天大雪纷飞。春节将近。老爷卢瀚坐在书房里,旁边生着红彤彤的小火炉,炉子上的水时有时无地冒着热气。卢瀚读书人出身,六十多岁,一生辗转各地做官,积劳成疾,身体有些弱。环望周边,房间里一片混杂的景象,仿佛要出远门的样子。打开的抽屉;东一堆西一摞的书卷;家人打开还没有整理好的箱子……卢老爷倒是神色恬淡,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但卢老爷知道,也许离开这个院子,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跨进这个门槛了。
  
  卢老爷在等待一个结果。卢瀚的治下发生了地方科场舞弊案,卢瀚被牵连,被弹劾,获罪,朝廷处置他的文书这几天也该到了。轻者流放烟瘴之地,重则牢狱之灾。
  
  阖府上下都在奔走,想通过各种关系求告。可未等折腾出个结果,卢瀚便叫他们都停了。他心中明白,这次获罪并不是科举案被牵连那么简单。
  
  卢老爷正在一个人出神,小丫鬟共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共月大概十一二岁,长得像春天的一棵小杏树,瞪大的眼睛像偏圆的叶子,妖娆中自带三分俏皮。共月今天穿了一件藕紫色的罗裙,在冬日一看起来,便让人生出一种安顿的暖意。
  
  看到老爷一个人出神,共月忙拿起一件披风给老爷披上。“老爷您今天身子可好?自从上次受伤,家里可都担心坏了。”卢老爷回过神来,共月已捧来了一杯茶。“还好,去忙吧。”卢瀚低低地摆摆手,示意共月出去。
  
  卢瀚披着披肩,拥炉闲坐。望着眼前的水汽氤氲开来,又想起这次意外的情景。他心里有几分惊悸,还有几分隐隐的不安。祸不单行,事情也许比他想到的更复杂。
  
  卢瀚这才想起,一天都没看见谢桥了。平日里,谢桥是天天守在自己身边的。想到谢桥,卢老爷心中有一丝安慰。这孩子越来越沉稳得力了,不枉费了自己这些年的教导。卢翰知道,自己的女儿可可,平日虽无多言,但大家也都看出了她对谢桥的心意,卢瀚笑了。
  
  可是现在,自己获罪,前路渺茫,还是得给谢桥安排个前程,不能埋没了谢桥的才华。自己走前,最好能把两个孩子的事情定下来。正想着,就听到小丫头“慢点慢点”的说话声,这是怜月,女儿可可身边的小丫头,长得清丽灵秀,娇俏可爱,喜欢说话嘟着点嘴唇。听到她这个声音,便知道是可可到了。
  
  可可十三四岁的样子,瓜子脸,丹凤眼,鼻廓玲珑,樱桃小口,整个人精致明媚,仿佛暖春的一缕微风,又像梅林的第一缕花信。只见她:脂粉不施,清丽似出水芙蓉,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圆领襟衫小襦,暖鹅黄的绣花长裙拖在地上,外面罩着一件软粉绒披风,缓缓走过来,有如浸月梅花。
  
  这几天卢老爷在家养病,可可问安,时常陪伴在侧,父女难得地更多亲近些。这个女儿是卢瀚四十多岁上得的,夫妇爱如掌上明珠。出生时正值园中梅花初开,暗香徐来,于是取名梅漪,小名就叫可可。有可可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卢瀚开心多了。
  
  这时,青枫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给老爷行礼,又给可可见礼。“老爷不冷吧?这雪可真大啊。”他先检查了炉子的炭火,让自己身上的寒气消散,搓搓手,觉得不会凉着老爷了,这才走到老爷身边给老爷整理衣服,再换一杯热茶。一切安妥,青枫在一边站下,轻轻地问道:“老爷,什么时候用晚饭,在哪儿吃呢?”
  
  卢老爷没回答,却问道:“谢桥呢?回来了没有?”可可一边漫不经心的翻书,一般伸长耳朵听着,被小丫头怜月悄悄地伸了伸舌头,取笑了一回。
  
  青枫回老爷话:“大概是没有吧。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没看到他回来。”
  
  青枫是老爷的贴身小厮,今年十二三岁。长得个子不高,圆圆脸,总眯着一双眼睛,看起来总在笑。其实青枫的眼睛并不小。青枫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青浦。这两孩子长得一样,外人常常分不出哪个是青枫哪个是青浦。两个孩子是老爷从耍猴人那里买来的,跟了老爷五六年了。年前,卢府在外为官的大公子卢格要回来,打发青浦去接了。
  
  “青浦他们也快到家了吧?”老爷同青枫说着话,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青枫:“路远,应该还有几天呢。老爷别着急。”
  
  老爷:“是啊,路上也不好走。”
  
  可可在一旁听说谢桥还没回来,便忍不住担心,再坐也做不安稳。看看天色也晚了,就带着怜月告退了。
  
  迎头正好共月进来了。“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吃晚饭了。停一会儿还得吃药呢。”老爷:“就拿这儿来吧。”
  
  共月把药端过去,一边道:“前一会儿我看见看谢少爷回来了,一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连个动静也没有,不知道老爷惦记他似的。”
  
  谢桥在卢家的地位相当于义子,府里下人们叫他谢桥的少,叫谢少爷的倒多。
  
  卢瀚接过药碗:“他肯定是有事,大过年的,我病着,卢格没回来,这几天忙里忙外的,肯定也累坏了。”
  
  “老爷说的是。谢桥哥哥最惦记老爷了,天天吩咐我好生伺候。他这几天真忙,总往外跑。”一旁的青枫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正说着,只见堂外一人正疾步走近,谢桥来了。一张英俊清秀的国字脸,挺拔丰润的鼻子,一双雁眼,睛如点漆,白面长耳,身高八尺有余,挺拔俊朗。穿一件海蓝长衫,沉静儒雅中透着一股英气。进得门来,口角含笑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老爷今天好些了吧?”他这一笑,仿佛春林雨霁,气氛一下子清明起来。
  
  青枫过来,接过谢桥的披风说,“正说你呢,怎么才来?老爷一直等你呢?”共月马上给谢桥端来一杯茶。
  
  谢桥接过茶不及喝一口,忙说,“呀,老爷还没吃饭呢?这可是我大意了。”赔完罪才拿起茶杯润了一口,继续道“老爷,这两天夫人命我备办点年货,在外面的时候比较多。今天出门遇到了一个朋友,想让他捎一封信,刚才急着写信过来晚了,叫您惦记着。”
  
  卢瀚叫谢桥坐下,和蔼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你们叫我休息,我这一闲下来,一时还真不习惯。”
  
  卢瀚看着谢桥,眼睛里都是慈爱。谢桥刚到卢瀚身边的时候,才十一岁,到现在已经七年了。七年里,二人情同父子,很少分离。谢桥跟他读书,跟他学习政务,打理文书,成了有名的青年才俊。尤其是谢桥的一支笔,诗词歌赋,当朝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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