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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惊马伤卢瀚 锥心逐谢桥

正文 第一章 惊马伤卢瀚 锥心逐谢桥 (第2/2页)

谢桥跟着坐下:“都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好,应该多陪陪您的。快叫他们给老爷的晚餐拿上来,老爷一定也饿了。我叫他们这几天清淡一些,不知老爷觉得还对口味不?”
  
  卢瀚:“你也还没吃吧,就叫他们一起送过来。这大雪天的,咱爷两喝一杯。”
  
  一会儿,饭菜送了上来。共月一边安排,一边说着:“这是老爷的。这碗是云英面,还有几个小菜。师傅说今日面里的瘦肉怕是老爷吃着不方便,蒸的比平日烂了些。”
  
  卢瀚看着一桌精致菜品,笑着摆摆手,打断共月:“好了,不用这样讲究。”
  
  共月手上一边不停地布菜,一边在嘴里念叨:“那可不行。老爷最近身子虚,得好好调理着。再说,谢少爷专门吩咐厨房,以后老爷的饮食要当心在意,什么都要又精又快又细。”
  
  看谢桥的食物,也有几样小菜,另加了一份烧仔鸡。
  
  卢瀚倒是听笑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吧”。
  
  “对对,就是这么说的。这几天厨房天天问快不快细不细,老爷还满意不?”
  
  卢瀚笑着说,“满意满意。你下去忙吧,青枫在就行了。”共月便也笑着走了。
  
  卢瀚转头笑着对谢桥说,“你去折腾他们干啥,我也不讲究,差不多就行了。”
  
  “那可不行。”谢桥一脸认真“您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真得注意些。再说,这些年您东奔西走,顾不上自己,总是凑合。现在有时间了,把这些年对公务的在意用在自己的日子上,岂不是好?青枫是吧?”
  
  青枫在一旁马上接道:“就是就是,老爷就该调养调养。”
  
  谢桥趁势吩咐青枫:“那以后这事就交给你了,照顾好老爷啊。”
  
  “太好了,一准做得比你好,每个菜我都先尝尝,是不是有精又快又细。”青枫一副言出必行的样子,倒把老爷也逗笑了。
  
  谢桥于是站起来,把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烧仔鸡端给青枫,一边玩笑地说赏你了,一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之后青枫便跟老爷告了退,端着菜走了。留卢翰和谢桥边吃边聊。
  
  卢翰新伤初愈,不能喝酒,二人点到为止。谢桥趁机劝卢翰,“老爷,您得珍重身体啊。这些年您太累了,这次就好好养养身体。”
  
  卢翰拿着酒杯,轻叹一声“不歇也得歇了。只是不知道会让我到哪里歇着去。”面色看不出悲喜。
  
  谢桥:“要是能回老家就好了,生活也习惯些,正好养老。”
  
  卢大人:“哪有这样的好事啊。这些年你跟着我,什么事不知道的,我应付上边,护着百姓,总有不得周全的时候,也少不了得罪人。我估计不是剑南就是崖州。我怕是回不来了。”话说至此,卢翰忍不住把杯底的酒一饮而尽,“罢了。等你卢格大哥回来,你和他去吧。这些年你历练有成,正好帮他一把,将来也好有机会求取个功名,也不枉我这些年对你的期望。”
  
  谢桥听得心酸。今天一天,谢桥一直在奔走,比平时忙上许多。如今的处境,许多平时可以和老爷商量的事,现在只能自己承担了。心里如何,嘴上说得却还是安慰的话“也说不准呢。看在您这些年辛劳的份上,皇上宽仁也有可能啊。而且,这次的科场舞弊案,本来您也是被牵扯的,不是直接责任。”
  
  卢大人摆摆手,“毕竟是我的地面上出的事,弹劾我是应当的。”
  
  眼看卢翰脸色愈发沉郁,谢桥赶紧转开话头:“老爷,咱吃饭,不说这事了,吉人自有天相。您放心吧。”
  
  卢翰看着谢桥的样子却笑了,“傻孩子,我有什么担心的?生死物我,哪里不是家啊?”话说的不缓不急,自有一番洒脱旷达。可谢桥看着,不由想到老爷在任上经世济民,兢兢业业,如今病骨支离,围炉夜话齐生死,心里是难忍的酸涩。只得顾自端起酒杯,朝卢老爷处倾了倾,无言,一饮而尽。
  
  正好青枫进来,催老爷早生歇息,才将方才的沉闷局面破开。两人又陪着老爷说说话,散了散,青枫便要扶着老爷去安歇,谢桥过来,亲自扶过老爷,一直送到卧房门外。卢瀚只觉得谢桥今天格外细致,反倒劝谢桥说,我没什么大事,你别太担心了,回去休息吧。谢桥却迟迟疑疑不走,卢瀚觉得谢桥今天有点不同往日,可能是太担心他的身体了,又嘱咐他放心。大家打个招呼便散了。
  
  帮卢老爷将房门关上后,谢桥又在老爷的门外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烛光闪烁,谢桥站在屋里环顾四周,也是刚刚才整理过,一副出远门的样子。他把常用的衣物包好,又点检了一遍要带走的重要物品。宝剑和玉牌是妈妈留下的,一直都带在身上;香囊是可可送的,好好地系在腰间。谢桥解下那个松绿色的香囊,香囊上用绣着几枝梅花,梅枝后面隐隐横着一带石桥,桥下似有绿水潺潺。谢桥双手握住香囊,平端在胸口一会儿,长出了几口气,再珍重地把香囊放回腰间。站在房间里环顾一周,四处摸摸看看,然后,谢桥悄无声息地面向房门跪下了。
  
  不知跪了多久,门轻轻地开了。青枫扶着太太进来。看到谢桥跪在地中间,泪流满面,都吃了一惊。青枫忙搀着夫人坐下,谢桥转身,又面向夫人跪着。夫人让他起来,青枫也过来搀他,可他就是不起来。
  
  谢桥抬头问青枫:“老爷安歇了?”
  
  青枫点点头:“老爷睡下了,我安排人守着呢,你这是怎么了?”
  
  谢桥跪着,低着头理好衣服的前摆,“青枫,你到门外守着,任何人不许走近!你听到什么都烂到肚子里。”青枫看看谢桥严峻的脸色,默默地到门外守着去了。
  
  等青枫出去,夫人有开口:“孩子,起来吧。青枫说你有要紧事,在我那里不方便,叫我过来。你这是何必,快起来说吧。”
  
  谢桥依旧跪着:“夫人,谢桥跟随老爷多年,老爷夫人待我如子,谢桥不是个不懂事理的人。现在老爷病着,外面的事情也凶险,谢桥不敢惊动府里的人。有些事怕等不到大少爷回来,只能先跟夫人商量。有不周之处,还望夫人原谅。”
  
  夫人也是见惯事情的,立刻明白这事不小。“好孩子,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起来说,我信得过你。是不是老爷的事有消息了?”说着,亲自起身来拉谢桥。谢桥起身,又赶紧扶着夫人坐下。
  
  谢桥:“夫人别急。”
  
  夫人:“哦?”
  
  谢桥:“夫人,您明白,老爷这次遇到小人了,事情并不轻松。我听说这两天会有消息,夫人要有个准备。”
  
  夫人:“你是说,老爷不能在家过年了,你们都要走吗?”
  
  谢桥:“夫人,我想着,如果年前有消息,也许是好事。老爷要是被贬到家乡,对老爷的身体大有好处。如果是贬到蛮荒之地,皇上也不至于不等到节后,那会让人说他刻薄寡情。”
  
  夫人:“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也是拿不准的事情,莫不是你听到了什么?”
  
  谢桥:“这些天我一直托人打听着。今天听人说,这两天可能有消息,我倒是心里一宽。我想老家离这里不远,不如全家搬回去,一来躲开这是非之地,二来对老爷的身体有好处。夫人觉得如何?”
  
  夫人:“那当然好了。要说,这就是留老爷一条命啊,我们不是求之不得吗?老爷的病体,若是去了烟瘴之地,怕是保不住老命了啊。”
  
  谢桥:“夫人明鉴。谢桥斗胆,请夫人做主,准备返乡吧,免得夜长梦多。人员该遣散的遣散,东西该收拾的早些收拾,我们尽量轻车简从。大公子在回来的路上,青浦已经去接,我再差个人告诉一声,让他们直奔老家吧。”
  
  夫人:“就听你的。老爷视你如子,这些事你就做主办吧。”
  
  青枫在外面听着,长出了一口气,这结果简直是福星高照啊,老爷的命是保住了。
  
  屋里,却见谢桥再次扑通一声跪下了:“夫人,谢桥对不住老爷,对不住您,这次我不能和全家一起走了。”谢桥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请原谅我不孝。”外面青枫没等他说完,便冲进屋里:“你说什么?你疯了吧?”“老爷有难,你居然离开?你你……”谢桥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夫人没说话,却不敢相信地看着谢桥。这个孩子,从少年开始,几乎就是在卢府长大的,一直跟着老爷。平时沉稳懂事,体贴入微,已经是老爷打理政务的好帮手,卢府还想把女儿可可嫁给他。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谢桥会抛弃卢府另奔前程?亿像不认识一般,看了谢桥一会儿。但夫人毕竟见惯了世事的,她站起来沉静地说道:“你决定了?”谢桥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夫人看着谢桥,就算知道了谢桥要走,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一阵绞痛,不再多言,只说:“那好,你自己走吧,不要再见老爷了。”
  
  说完,夫人扶着青枫走出了房门,在没回头。二人无言走到院子口,夫人压低了声嘱咐青枫,“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就说我差他办事去了。”青枫应下,却在临跨出门槛,鄙夷地回头看了谢桥一眼。呸!
  
  夫人和青枫走后,谢桥依旧跪在那里,院子里除了他,便只剩几段长风。
  
  第二天一大早,谢桥悄悄地起身,面向老爷和夫人的房间磕了三个头,然后无声的离开了卢府。
  
  身后,他生活了多年的卢府,朱红色大门打开又合上,仿佛一声叹息。
  
  也就是这一天。当朝参知政事东方牧云得到皇帝单独召见。东方牧云原是武将,在征战中受过重伤,走路沉缓。年关将近,皇上提到了一些该了结事情,其中就说到卢瀚。东方牧云说道:“陛下仁心,体恤臣民,年关下日理万机还牵挂着卢大人。可卢大人却有负圣恩。这次的科举舞弊案,虽然不是他主管,但毕竟在他的地界,一个失察之过他是逃不了了。加上有人弹劾的种种,也得给他个教训。这事不能给各级官员做个坏榜样。”
  
  皇上:“的确应该重重处罚,给各级官员看看朝廷的威严,还敢不敢敷衍塞责。”
  
  东方牧云做下一礼:“陛下圣明!做臣子的,应该时时事事以国体为重,兢兢业业以报君恩。”
  
  “可毕竟要过年了。”皇上叹了口气。
  
  东方牧云听皇上的口气缓和,连忙跪下叩头:“陛下这样体念臣子,叫微臣感激涕零。卢瀚何幸,得陛下这般爱重。臣下愚钝,不能为君分忧。”
  
  “臣斗胆:听说卢瀚最近出去年关抚恤,因马受惊摔伤了,伤势很重。怕陛下担心,枢密院未曾禀报。不察陛下爱重大臣之意,是微臣失职,请陛下惩戒。”
  
  皇上:“平身。卢瀚受伤了?你怎么看?”
  
  “微臣不敢。若论事,微臣以为陛下该重重的惩处卢瀚,让天下做臣子的警醒,兢兢业业辅佐圣上;若论情,这大年关的,卢瀚重伤在身,生死之间,陛下这样爱重老臣,有心赏卢瀚回原籍过个团圆年,养好伤再动身,更是圣上的仁德!正是要让我朝臣民懂得圣上的仁心德化,赏罚分明。若如此,卢瀚更该感恩戴德才是。”
  
  皇上听后大悦:“卿深得朕心。来呀,下诏。”
  
  当日,卢府接门下省的诏书:贬卢瀚为涯州团练副使。鉴于卢瀚公务中惊马重伤,特允准回原籍将养,待身体康复,择日赴任。
  
  这样高举轻放,卢瀚相当意外。这等于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一路舟车劳顿,还没看到涯州山水,就死在路上了。
  
  如今既然皇上开恩,对自己网开一面,卢翰当即吩咐全家准备马上启程回乡。好在夫人已有筹划,该带的带,该留的留,该打发的人也打发了。轻车简从,一切都准备就绪。
  
  这一天正是小年,全家一大早就准备出发了。门口几辆马车已经备好,青枫扶着卢瀚,缓缓走出朱红色的大门。迈出门槛的时候,老爷扶着门框站了一会,才出了门向车旁走去。老爷步子走得缓慢,情态却端正庄严。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姐可可扶着夫人,在卢老爷后面,再往后跟着的是丫鬟仆妇。卢瀚缓缓走到车前,看到追风在拉车,上前身手在大白马低下的脸上摸了摸。回头对青枫说,“换一匹马吧,把追风留下。我们都走了,让它陪着谢桥。”青枫满心不情愿地嘟囔,“为什么啊?这是府里最好的马了……”卢瀚却只打发道:“你小孩子懂什么啊?去办吧。这马原就是送给谢桥的,是谢桥亲自调教出来的。谢桥让它跟着我,是他的孝顺。现在他有事要办,我们帮不了他,让追风陪着他也好。”青枫只好不情愿地吩咐人去办,自己扶着老爷上车。卢瀚一只脚抬起来,抬到一半又落下了。他又走回追风跟前,拍拍追风的头,手顺着马的脊背,摸着追风雪白的皮毛,语调温和:“留下吧,谢桥会带你走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自己保重。”卢老爷声音稍大,语调已有了些颤抖,不像平时,和风细雨的。
  
  旁边的人听了,也知道这话对马说,也对那个未到场的人说。
  
  可可的心里尤其酸楚,揽着夫人的手一紧,眼睛垂下来,不说话。青枫听完老爷的话,回头就看见小姐这番模样,内心是又气又恨。只是片刻,拉车的马已换成另一匹。老爷再次拍拍追风,便头也不回的上车去了。“走吧。”老爷低低地说了一声,一行车马就缓缓的出发了。追风站在院门口,仰天发出一声长嘶,烟尘在冬日的阳光里弥漫,马鸣声揉进渐行渐远的车辙里,像是一声悲凉的道别。不一会儿一行车马就没了踪影,只有一条望不到头的长路,自顾自的向前延伸。
  
  追风站在路旁,仍旧灰灰地嘶鸣着,刨着前蹄,盯着对面看。顷刻,斜对面的客栈前,出现了一个追风熟悉的身影,那是谢桥。他一直躲在那里悄悄的看着一行人打点,启程,等车马消失不见,才敢探出身来。追风向谢桥迎去,用头亲近地上下蹭着谢桥。一人一马,立在冬日的寒风中,默默还脉脉。
  
  空旷的街道上。卢府大门紧闭,像瞌睡的老人。周边的茶楼酒肆也没有什么人走动。隆冬的天空,黄云四合,太阳挂在天上,冷着一张脸。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打在人的脸上像刀子在割。谢桥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事可做。这些天内外奔波,好像没有时间睡觉,现在,一家人都走了,他发现自己的心也走了。就是现在,谢桥已经开始思念。惦记老爷夫人的身体,心疼可可被蒙在鼓里,看得见青枫青浦的愤怒,甚至担心那个仿佛和他们在一起,却不知道怎么解释的谢桥。
  
  当谢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狼奔豕突的各种念头时,他才知道,从今以后,自己的每一寸光阴,都将会在这种彻底的撕裂中,一缕一缕地煎熬着渡过。
  
  不知过了多久,谢桥才拢了拢衣襟,牵着马缰子,对追风说了句,“走吧”。
  
  正是:【生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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