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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半生赢得千夫指,一事修来粪土名(2)

43半生赢得千夫指,一事修来粪土名(2) (第1/2页)

人生境界
  
  早在孔县时,李逸风曾经和关允有过一次对话,也正是在那一次的对话中,关允了解到了官场中另一条从政之路——高参之路。
  
  不过,关允并不想走高参之路,一来太麻烦,或许在等待和蓄势待发的过程中,就会走一个大大的弯路,甚至会偏离主线十万八千里,二来关允有自知之明,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高参。
  
  虽说他在担任县委通讯员和市委一秘期间,各项工作完成得相当不错,也赢得了冷枫的认可和蒋雪松的赞同,但关允内心深处总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激情无法压制,他一直渴望有一天可以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飞。
  
  所谓自由自在,就是不受约束,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而不是久居人下,从事烦琐而具体的秘书工作。
  
  因此,如果有机会想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下一步,关允想要的是主政一方,当然,以他现在的资历还不够资本当上一县之长,况且他现在还没有解决副处级待遇。
  
  不过事在人为,关允现在资历不够,但却积累了足够的人脉,他和齐昂洋商议之后决定,如果调往燕市,最好争取谋求燕市郊县一个副县长的职务,不管是常务副县长还是副县长,力求进常委班子。
  
  此事,在征求了夏德长的意见之后,正在进行第一阶段的运作。夏德长也愿意关允调来燕市,站在他的立场之上,他也不想关允听从木果法的安排去国税局制衡代家。主要是现在木果法失势,什么时候重新崛起还未可知,而且以夏德长的政治眼光判断,在短时间内,木果法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那么关允就没有必要非要和木果法绑在一起。
  
  再说就凭关允和齐全的关系,他实在没有必要现在还和木果法绑在一起,他又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因此,夏德长在热切盼望关允调来省城的迫切心情中,多少有想借关允之势结交齐全的私心。
  
  夏德长的私心,关允清楚,夏德长的为人就是借势而上。能借上木果法的势时,他和木果法关系好得不得了,现在木果法失势,他就开始慢慢疏远木果法,其目光短浅的本性还是没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即命运,想让夏德长学会放长线钓大鱼,也是为难他。
  
  老容头一指一个马扎:“坐。”然后伸手拿过一个烧饼咬了一口,就了一口茶水咽下,说道,“燕市的烧饼铺正在装修,要开张的话,估计得到秋天了。”
  
  秋天?还要这么久?关允心中一跳,忙问:“这么说,蒋书记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黄梁了?”
  
  “现在是六月,三个月之内,蒋雪松不会动地方。”老容头又咬了一口烧饼,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运作了。”
  
  关允一惊,难道老容头知道他在背后运作副县长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不过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运作什么?”
  
  “解决副处级,打进北城一建,打开章羡太的缺口……你离开黄梁之前,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关允暗舒了一口气,原来老容头指的是这些,吓他一跳,如果老容头真知道他和齐昂洋联手运作的事情,就真是老神仙了。
  
  “我要是去燕市,先从基层做起好,还是在省委再历练一段时间?”关允有意考一考老容头。
  
  “这个要看你怎么想了。”老容头气定神闲地说道,他年纪大把,牙口倒是很好,烧饼其实挺硬,一般如他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多半咬不动,他却吃得津津有味,“三分运气,七分运作,你运气不缺了,就差运作了。”
  
  “我有什么运气了?”关允有意一问。
  
  “从小的方面讲,有我替你打前站,有齐昂洋替你引荐齐全,这就是人和上的运气。从大的方面讲,蒋雪松肯定会调离黄梁,你再继续留在黄梁,既没有了前景,也是浪费时间,这是地利上的运气。再进一步讲,今后十年都会是一个时势造英雄的大时代,这是天时上的运气。”
  
  老容头侃侃而谈,如果不是他一边吃烧饼一边指点江山,还真有世外高人的感觉,只可惜,在半个烧饼的衬托下,他怎么看怎么不像流落民间的高参。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关允亲自见识过老容头的目光高远,他也不相信老容头对时局的分析。
  
  老容头接着又说:“如果你想走一条一步一个台阶的官场之路,想早一点迎娶金一佳进门,就争取去基层。如果你想走一条登高望远的官场之路,就去省委。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
  
  “我想去基层做一些实事。”关允说了实话,“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的想法是只有从群众中走出来的干部,才能做到不管坐到什么位置都有一颗到群众中去的执政之心。”
  
  “想法不错。”老容头点头说道,“只不过有些事情和你想得不一样,一开始从群众中来后来坐到高位的人,数不胜数,但最后都脱离了群众,或是只拿群众当翻云覆雨的工具。政治,往往开头的时候都很温情,到中间就慢慢变了味道,到最后,就成了鲜血淋漓的残酷。”
  
  关允没接老容头的话,也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再看到老容头满头白发孤身一人的凄凉,关允心中一阵惋惜。
  
  “老容头,你别总是对付,好歹自己煮点粥,炒点菜,总是啃凉烧饼也不是个事儿。”关允实在看不下去了,“要不你以后和我搭伙算了。”
  
  “免了,还是免了,我习惯了。”老容头呵呵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孔子在陈国断了粮,跟随的人都饿病了,不能起身,子路很气愤地说,君子怎么也有穷困的时候,孔子说……”
  
  “孔子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大道理我懂。”关允抢话说道。
  
  “你不懂,你真不懂。”老容头好像故意气关允一样,又用力咬了一大口烧饼,“有一次,有人拜访弘一大师,见大师吃咸菜,便问只有咸菜吗?大师说,咸菜好,咸菜有咸的味道。当大师吃完咸菜后只喝了白开水,这个人又说,只喝白开水,没有茶叶,是不是太淡了?弘一大师说,没事,淡有淡的味道。小关子,人生的三种境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第一重境界和最后一重境界,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关允默然点头,其实他知道这三重境界的含义。许多人误以为第一种和第三种不过是文字游戏,是说人生其实不过如此,最终还是回到最初,其实不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显然太肤浅而没有人生经历。第一种见山是山是想当然的人生境界,认为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如一个口袋没钱的穷小子,见到豪车别墅,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就是一辆车一栋房子吗?
  
  而当一个人经历了一切,拥有了一切,也看淡了一切,自己拥有了豪车和别墅后,再回头去看,心中平静如水,不就是一辆车一栋房子吗?
  
  前者是坐井观天的臆想,后者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该有眉目了
  
  是呀,人生不就是生与死之间的一段历程吗?但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和体验,永远只是纸上谈兵,“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坐井观天的青蛙,凭想象,永远想象不出高空飞翔的乐趣。就像和老农聊天,认为皇帝的生活肯定是天天吃馒头蘸白糖一样无知而浅薄。
  
  同样的山水,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颜色和景致。年轻人看到美好和未来,年老者看到回忆和往事,为官者看到山河和事业,情人看到山盟和海誓。老容头吃烧饼就茶水,或许在锦衣玉食的世家眼中,寒酸而凄凉,但老容头却安贫乐道,自得其乐,何尝不是人生的圆满?
  
  人生在世,每个人的追求虽然不同,但结果却是相同——都在追逐幸福,但幸福是什么?其实幸福只是一种感受罢了,内心的满足,安于现状的知足,任何外在的物质只有落到内心的感受上,填补了内心的需求之后,才会感受到幸福。
  
  说白了,幸福其实是“唯心主义”。
  
  而痛苦的根源说到底就是四个字,欲求不满。人的欲望有大有小,大,欲壑难填,坐拥亿万财富却依然贪心不足,自杀的亿万富翁和跳楼的高官,比比皆是,可见财富和权势带不来幸福。小,一碗粥一块咸菜,就聊以度日,告慰平生,内心充实而精神饱满。
  
  就如老容头,曾经沧海,看淡了权势和富贵,现在甘居一丈见方的房间,吃烧饼喝凉茶,谁敢说他就不如容一水、容相连幸福?相信容一水、容相连现在内忧外患,寝食难安,还不如老容头渴了喝水、饥了吃饭、困了安眠,天下无事,当下心安,才是人间活神仙。
  
  眼见天色不早了,关允起身告辞:“我就先走了,有事再碰头。”
  
  老容头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是目光淡然地望向了外面,说道:“外面的人,是谁?”
  
  “苏墨虞。”
  
  “墨者,黑也,虞者,忧虑也。”老容头微微摇头,“苏者,柴草也。苏墨虞,草木之命而命运曲折,一生多忧多虑,而且她面带桃花,主桃花煞之相,感情不顺,小关子,你放她在身边,不怕她影响你的气运?”
  
  怎么老容头突然又相面算命了?关允对相术、气运一说,虽不完全排斥,也不是全盘相信。人有气运,国有国运,天地万物皆有运数,从历史的兴衰分析,冥冥中的定数似乎也确实存在,但真要具体到他身边的一个人身上,他还是不想因为老容头一番话就为一个人定了性。
  
  不过回想起老容头对夏莱名字的测字,对金一佳和温琳的点评,无一不应验,他心中莫名一阵狂跳。老容头只在远处看了苏墨虞一眼,就对苏墨虞大有兴趣,究竟是苏墨虞真会影响他的气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一时不好猜测。
  
  如果说,万一苏墨虞在他身边真会影响他的气运,他又该如何?为官之人也好,商场中人也罢,都对气运十分在意,气运不济,升迁无望。
  
  老容头看出了关允的担忧,呵呵一笑:“别太担心了,虽说苏墨虞很有可能因为她自身气运的原因影响到你的气运,但凡事也不是绝对,如果你气运够旺而且她对你百分之百臣服,那么你的气运就有可能压过她的气运,从而化不利为有利。就像黄河流到大海之后,浑浊的黄河水也会被海水洗清。”
  
  好吧,关允听了老容头话,摇头一笑:“你怎么说怎么有理,说吧,我怎么才能完全收服苏墨虞?”
  
  “如果你连怎么收服一个女人还要让我教,你就太让我失望了。”老容头狡黠地一笑,摆了摆手,“别让人久等了,你可以走了。”
  
  得,想赶他走就赶他走,他也太没分量了。不过在老容头面前,关允不必假装什么,笑了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身说道:“下次再去燕市,记得和我打个招呼,别太神秘了。”
  
  老容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关允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头地潇洒离去,几步来到苏墨虞身边,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等急了?”
  
  “没有,挺好,一个人站在路边看来来往往的人群,觉得世界熙熙攘攘,而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居然挺有意思。”苏墨虞粲然一笑,她的双眼在月光下弯成一泓秋水,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俏皮而生动,“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无聊等人的时候,现在才知道,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滋味。”
  
  “是呀,经历才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关允微微感叹,也是他刚才和老容头一番对话之后,有感而发,再加上老容头的提醒或说点评,他对苏墨虞又多了奇怪的感觉。
  
  随后,关允和苏墨虞一起去吃饭,在一家不大但却温馨的饭馆,二人相对而坐,就如一对情侣一般,在烛光下吃了一顿别有情调的晚餐。也是关允认识苏墨虞以来,二人第一次单独吃饭。
  
  苏墨虞喝了一小杯酒,朱颜微红,双目如雾,一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的女人,一个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女人,重生之后她只有两种性情:一是心如古井水,一是为爱熊熊燃烧而不顾一切。
  
  显然,苏墨虞有向后者发展的迹象。
  
  饭后,关允陪苏墨虞散步,本想委婉地就老容头的点评向苏墨虞透露一些什么,也好让苏墨虞自己警醒几分,不料还没等他开口,苏墨虞却温柔似水地说道:“关弟,去我房间坐坐,我有话对你说。”
  
  由于长住黄梁,苏墨虞在山海天大酒店长租了一间房间,也算是临时有了个家。关允没怎么去过她的房间,现在她诚心邀请,他一口拒绝也不太好,却又真心不想去苏墨虞的房间,原因无他,以苏墨虞现在已经点燃的激情,不难得出结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难免不擦枪走火。
  
  关允相信,老容头所说的收服苏墨虞,可不是指让他在床上征服苏墨虞。
  
  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电话突然响了,电话来得真够及时,一看来电是黄汉,关允心中一乐,黄汉又救了他一次。
  
  “黄局,什么事?”关允朝苏墨虞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接听了电话,眼睛的余光中,一丝失望从苏墨虞脸上一扫而过。
  
  “有时间没有,我想和你见个面。”
  
  “现在?”
  
  “现在。”
  
  “好,你说地点,我过去。”
  
  放下电话,关允无奈地一笑:“黄汉找我有事,下次再聊好了。”
  
  苏墨虞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应有的沉静,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之上,优雅地微微朝关允一点头:“下次就下次好了,来日方长,相信总有机会。”
  
  总有什么机会?关允摇摇头,不愿意去多想。如果老容头所说的征服苏墨虞是让他将她推倒,不能说是难为了他,至少不太符合他的行事原则。男人推倒女人为征服,那么女人征服男人,难不成也是要靠色相?
  
  真是这样的话,世界也太*了,关允笑了,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告别苏墨虞,来到黄汉的约定地点——是一处很别致的小院——只一见面黄汉就一脸喜色地说道:“关大秘,感谢,感谢,事情成了。”
  
  成了?这么快?关允心中一喜:“恭喜,恭喜黄局先行一步。”
  
  “多亏了关大秘的帮忙。”黄汉一拍关允的肩膀,“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在燕市恭候关老弟的到来。”
  
  之前,关允通过齐昂洋的关系,再请动夏德长出面,在齐昂洋上下打通了齐全和于繁然的关系后,再由夏德长向宋表理通融,由宋表理出面通过了省公安厅的提名。如此,在一系列的运作之下,黄汉终于顺利调进了燕市公安局,任排名最后的副局长。
  
  燕市公安局在行政级别上和黄梁公安局相当,黄汉现在在黄梁公安局是排名前三的副局长,但去了燕市公安局,虽然如愿坐上了副局长的宝座,却只能位列末位,毕竟燕市是省会。不过黄汉也心满意足了,排名最后怕什么?只要有舞台,他就能在燕市高奏一曲。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他有信心在燕市打下一片更广阔的江山。
  
  “走,今晚我请客,大醉一场。”黄汉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把拉过关允,“顺便也说说燕市的局势,我去了燕市之后,该怎么迈出第一步。”
  
  关允没有拒绝黄汉的好意,打电话叫来刘宝家、楚朝晖和雷镔力几人,后来又喊上了郭伟全,几人聚在一起,开怀畅饮。
  
  两个月后,伴随着黄梁夏天第一场畅快的暴雨,黄梁的夏天,接近了尾声。与此同时,有关蒋雪松调离黄梁的传闻,在一个不经意的日子,再一次甚嚣尘上。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黄梁所发生的一切,也该有一个最终结果了,就连关允也希望蒋雪松的下一步早日揭开最后面纱,因为,他在背后运作的事情,也差不多有了眉目。
  
  最后阶段
  
  和上一次蒋雪松将去省里担任省建委主任的和风细雨的传闻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关蒋雪松调动的风声,来势迅猛而且言之凿凿,应该是在正式确定了去向才对外公布。
  
  也就是说,传闻就是结论。
  
  蒋雪松调往京城任市委副书记!
  
  如果说章系峰想摆布蒋雪松,调蒋雪松担任省建委主任是对蒋雪松的羞辱和报复,那么不管蒋雪松通过什么渠道或是怎样运作,最终高升一步,由正厅迈入副部,而且还是担任了京城市委副书记的大跨越,都是蒋雪松对章系峰强有力的一记重拳回击。
  
  相信一拳打出之后,章系峰不气得吐血,也会郁闷得三天吃不下饭。由此也证明一点,蒋雪松背后之人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强硬。
  
  或许别人都一厢情愿地认为蒋雪松是凭后台强硬,才在和章系峰的较量中小胜一局,其实不然,蒋雪松之所以能一步登天,由黄梁直飞京城,固然有后台关系的原因,也和他在幕后的精心运作大有干系。
  
  幕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关允最是清楚,而蒋雪松又是如何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内步步为营,精心运作,以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和算无遗漏的政治智慧,绕过省委,数次秘密进京,最终巧妙利用平衡之势险之又险完成了他的壮举——调离燕省,远离霸王章系峰,他也全数看在眼中。
  
  蒋雪松的翻身仗打得十分漂亮,现身说法,为关允上了一堂精彩的自卫反击战的实战案例。
  
  惹不起章系峰,难道还躲不起?蒋雪松确实躲得起,不但躲得起,还躲得很高明,既逃离了章系峰的控制,又如愿以偿得坐高位,可谓一举两得。
  
  据说,蒋雪松运作成功京城市委副书记的高位之后,消息传到章系峰耳边,章系峰气得暴跳如雷,当即打碎了他最心爱的一方鱼缸。
  
  章系峰爱养鱼养狗,鱼是观赏鱼,狗是名贵狗。
  
  消息传到黄梁市委的时候,市委上下,震惊莫名!
  
  许多因章系峰对蒋雪松大有成见而不看好蒋雪松前途的市委骑墙派,听闻蒋雪松居然一举高升为京城市委副书记,差点没震惊得昏过去。而呼延傲博遗留的部分势力得知消息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直呼苍天无眼。
  
  不管众人是怎样形形*的表演,也不管忌妒者、谩骂者、羡慕者和仰视者对蒋雪松的升迁是什么态度,伴随着黄梁夏去秋来的季节,蒋雪松离开黄梁的日子,来临了。
  
  许多人都感受到了蒋雪松离任之前的几个动作,是想为黄梁今后的发展奠定蒋氏风格的基调。
  
  首先,蒋雪松解决了关允的副处级,由此,关允在调来黄梁不到一年的时间,连升两级,由副科到副处,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飞越。在解决副处的同时,因一名市委副秘书长到点退休,他被任命为市委副秘书长。
  
  至此许多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蒋雪松一直没有批准关允的副处问题,原来是埋了伏笔,是在等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空缺,真是精明的算计。蒋书记对关允的提携,确实用心了。
  
  二十四岁的市委副秘书长不能说是绝无仅有,至少也是非常罕见。市委副秘书长算是市委领导的序列,关允的一步升迁,更奠定了下一步的基础,等于是说,蒋雪松在临走之前,为关允铺就了一条光明大道。
  
  也不枉关允精心辅佐蒋雪松一场。
  
  蒋雪松走后黄梁市委书记的空缺,据说章系峰当场拍板由他的人马接任,不过不管怎样,章系峰在黄梁的问题上,先输了呼延傲博,又输给蒋雪松,等于是全盘皆输。就算他再派一个强势的市委书记过来,有本土势力一家独大的代市长崔同制衡,蒋雪松在黄梁的布局,至少在三五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向来在燕省说一不二的章系峰,压得陈恒峰抬不起头,同时又在举手间摆布了一名省委常委的工作分工,却先是在事关呼延傲博的问题上暗输一局,又在蒋雪松的任命上明输一局。一个黄梁,不但成为呼延傲博永远无法梦醒的地方,也让章系峰不轻不重地摔了一跤。
  
  自此,章系峰对黄梁再无好印象。
  
  八月的黄梁,天气依然炎热,不过在炎热中,多了一丝清凉之意。关允心情十分愉悦,因为他同时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他后继有人了——夏莱在美国产下一子,是为关允的长子。
  
  关允喜出望外,兴奋之余,一个人驱车跑到野外一路狂奔,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他仰天长啸,喜极而泣。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不仅仅是功成名就,还在于后继有人。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有了儿子,关允感觉人生终于完整了,心中却对夏莱更多了一份怀念和愧疚。
  
  第二个好消息是,经过侯蓝的牵线搭桥,刘宝家终于成功抱得美人归——雅美答应了刘宝家的求婚,决定嫁给他,条件是——等他升到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时。
  
  雅美话音刚落,在关允的运作下,刘宝家就成功地当上了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让雅美无话可说,只好含羞答应了婚期——定在国庆节。
  
  以上两件喜事,让关允心情畅快无比,相比之下,前一段时间小妹考上京城大学的好事,就显得平淡了几分。当时分数出来后,小妹只是淡淡地说道:“总算没有丢哥哥的人。”
  
  何止是没丢关允的人,根本就是让关允,不,关家在孔县名声大震。孔县史上一共出过两名京城大学的大学生,一个是关允,一个是容小妹,小妹虽然姓容,却是关家之女。
  
  关成仁和母邦芳的大名,一夜之间传遍孔县,成为无数孔县望子成龙的父母心目中的偶像。
  
  当然,小妹考上京城大学,关允也着实高兴了一番。只不过小妹性子太淡了,既不同意大摆宴席庆祝,也不让关允为她买礼物或是带她出去旅行,她什么都不要,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哥,你一定得亲自送我去京城大学上学。”
  
  关允当即满口答应。
  
  八月的田野,郁郁葱葱,农作物长势良好,放眼望去,庄稼如波浪一样翻滚。远处有农民在田间忙碌,有飞鸟从天空飞过,万物迸发勃勃生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关允站在一处废弃的高楼之上,叉腰远眺,夏风吹来,炎热中带来了秋的气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春去秋来又一年。从迈出孔县到现在,谁能想到他的人生经历了怎样波澜壮阔的一段历程?
  
  人生起起落落,就如春夏秋冬的交替一样平常,但在看似平常的人生经历中,每个人都在成长、成熟,都在品味生活的痛苦或幸福,都在付出和收获,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
  
  关允也改变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他有梦想,有激情,有冲动,那么现在的他,依然有梦想、激情,但却少了冲动,多了理智和运作,是的,运作。通过黄汉的虎口求生的人生际遇以及蒋雪松的瞒天过海的调离燕省的妙计,关允深深地体会到了运作的巨大威力。如果三分运气打开,再加上七分运作的手腕,甚至可以战胜挡在前面的省委书记的高山,从而获得十分的成功。
  
  以前,关允总认为官运是指为官者的气运,现在他改变了看法,在他看来,官运,就是官场上的运作之道,如果有三分运气和七分运作的完美结合,官运之道,就是金光大道。
  
  关允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空楼上坐了半天,直到夕阳西下,他才安步当车地下楼。下楼后,开车来到了开发区工地现场。
  
  历史文化城和成语文化宫的主体工程已经接近完工,正在准备外装和内装,而距离历史文化城和成语文化宫不远处的第一高楼,在盖到二十二层的时候,工程进度意外中止。据侯蓝说,由于黄梁的地质构造复杂,在做地基测试的时候,对地基下沉估计不足,在高楼起到二十二层的时候,发生了侧向沉降。
  
  第一高楼由东向西倾斜幅度达到半米,也就是说,西侧地基软于东侧地基,由于倾斜幅度过大,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暂停工程,等观察一段下降的速度再做出是不是继续施工的决定。
  
  侯蓝笑称,就算黄梁建不成第一高楼也不要紧,有一座第一倾斜高楼也不错,可以媲美比萨斜塔了。
  
  离开工地的时候,侯蓝半开玩笑地说道:“关大秘,听说你要调到省委了?”
  
  “谁说的?”关允一愣,笑了,“我是当事人都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侯蓝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冲关允摆了摆小手:“后会有期!”
  
  三天后,蒋雪松正式离任,调往京城,黄梁的蒋雪松时代,由此画上了句号。省委决定,陈鸿豪任黄梁市委委员、常委、书记,不再担任水恒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
  
  陈鸿豪是什么来历,是何许人也,关允已经不再关注了,因为就在蒋雪松刚走、陈鸿豪刚来之际,一纸关于他的调令突如其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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