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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离愁唯自醉 别梦有余悲

正文 第二章 离愁唯自醉 别梦有余悲 (第2/2页)

谢桥礼貌地在府门外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东方将军府朱红色的大门气派庄严,中间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两边各立着一个气势不凡的石狮子。门人应该是行伍出身,站得挺拔威武。东方大人是朝廷重臣,如今深得皇上信任,自然门庭若市,只一会儿,就见不少人在那气派的府门间,出来进去。
  
  谢桥的拜帖传进来,将军身边的跟随石平,直接拿了拜帖来回东方牧云。“大人,您昨天交待过的那个谢桥,真来了。这是拜帖。”东方牧云拿过来看了看,放在一边。抬头道:“告诉他帖子已经递上去了,大人正在忙。叫他门外候着去。随时来报我。”石平转身吩咐出去。传送拜帖的门人在远处待命,得到指示答应一声,转身,雄赳赳大步而去。
  
  东方牧云是武将出身,好多军人跟着东方大人出生入死,忠心耿耿。门下好多人军功在身,却宁愿守在将军身边。平时在府中也还是军人的作风。
  
  谢桥得到那个门人的口信,心里倒踏实了许多。没说不见就是有希望。他在门外不远处一棵大槐树下等着,站得挺拔沉稳,像另一棵树。
  
  从早上站到中午。天越来越阴沉,北风呼啸,抽在脸上像刀割。谢桥活动活动身子,继续挺拔地站在那里等。午后,天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屋角房檐就全白成了一片,房头的小兽、门口的大石狮子,都披上了一身厚厚的白绒毛,仿佛作势欲奔。大槐树也好似开着一团团一串串的白花。朱红色的大门肃立在雪幕中,显得更加凝重。空旷的路上,只有几串脚印,断续伸向远方。
  
  谢桥早变成了雪人,眉发皆白。他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就在他的掌心里融化。
  
  谢桥想起小时候和可可一起踏雪寻梅,每天都一起去桥边,数那株大梅树开了几朵花,落了几朵花,直到有一天春风浩荡,大梅树一夜之间繁花盛放,花朵多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不清。每到那时候,可可都会千挑万选,折下一小枝梅花把弄,时而添在髻子上,时而随意衔在嘴边,开心地在树下跑来跑去。一阵春风来,落梅如香雪,可可就像是下凡的花仙子。此刻,可可是不是也在赏雪呢?今年卢府不比往年,如果救不成老爷,自己一定会陪着老爷到涯州,以后相见便不知再是什么时日。今年,一定要更加用心地为可可准备一份礼物。他微微有些笑意,仰头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轻轻地展开衣袖,接住几片洁白的雪花……
  
  谢桥的这些举动,早被门人报告东方大人了。“小子还不错,有点定力。带他来见我。”将军吩咐。谢桥得到召见,忙躬身施礼,迈着从容的脚步跟着门人进了将军府的朱红色大门。虽然站了整整一天,谢桥却云淡风轻,英姿超拔。
  
  进得厅来。只见东方牧云正靠着太师椅假寐。厅里布置简单大气,毫不拖泥带水,有军人的干练。门人近前轻轻的通报:“大人,谢桥到了。”谢桥施礼。
  
  东方:“知道了。下去吧。”“请坐。上茶。”“是”。
  
  门人退了出去,有人端上一杯茶来。谢桥向将军深施一礼,这才缓缓坐下。
  
  东方牧云看谢桥一眼,也不打量,只道:“你就是名动云津的谢桥啊?果然一表人才。”
  
  “晚辈不敢。”
  
  东方牧云:“开门见山,你是为卢大人的事情来的吧?你还真有心啊。”谢桥:“卢大人待我恩重。大人有难,我不能旁观。谢桥才疏学浅,一切仰仗东方大人,谢桥代卢老爷谢过了。”说着起身再次深深地施了一礼。
  
  “是卢大人叫你来的?”
  
  “不是。东方大人误会了。我是瞒着卢老爷来拜访您的。”
  
  “这倒是像他的脾气”。
  
  话说到这,谢桥沉默了。
  
  青浦听得着急,说到,“后来结果很好,看来将军是帮了大忙了。真应该好好谢谢将军府。”“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卢府?”
  
  谢桥沉吟地:“不是帮忙,是谈判。东方府提出的条件,就是我离开老爷,改投将军府。”
  
  青浦愣住:“为什么啊?”
  
  谢桥:“官场上的事,你不懂我也未必懂。还是保住老爷要紧。”
  
  青浦:“那你以后真的不能回来了?”
  
  谢桥:“如果你是我,你是选择陪着老爷被贬海外、生死未卜,还是选择投入将军府?”
  
  青浦嗫嚅着,没说话。
  
  他不回答,谢桥便接着往下说:“只要我留在云津,进了将军府,老爷就是安全的。先在老家将养一阵子,再找机会请求朝廷改变成命,让老爷告老还乡安享晚年就有希望了。”
  
  青浦不甘心:“那你真的投靠将军府啊?没别的办法吗?”
  
  “我可以不去,现在就和你一起回到老爷身边。但是,很快就会有诏书,催老爷启程赴涯州。现在你选,我留下还是老爷走?”
  
  两人面面相觑。谢桥知道,青浦不是不在乎自己,只是在两者之间,他必须选老爷。如果是加上青浦,三个人选一个去承担,青浦会毫不犹豫地选他自己。这和谢桥在可可和老爷之间的二选一一样艰难。
  
  谢桥:“这下你就知道,这事如果泄露出去,将有多少人掉脑袋!”
  
  青浦:“我明白了。前两天气死了,现在又吓死了。我当时没问清楚就动手,要不你也打我一顿吧。”青浦说着快哭出来了。青浦青枫都是谢桥带着大的,视谢桥如兄长,又如先生,当下得知了隐情,悔恨又心疼,赶紧问谢桥“你刚才怎么不还手?”青浦带着哭音。
  
  谢桥:“好了,没事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有各自的委屈,也有各自的不忿,我日日想轮袖子向谁撒一口气,却也想有人轮拳头打我一顿。受点皮肉之苦,心里还好受些。”
  
  青浦一下子哭出声来,那副大人模样再撑不下去,又变回了一个孩子。
  
  “你太不易了,大家都误解你,还不能解释……将军府如此对你,究竟为的什么啊?”
  
  谢桥安慰他:“别问那么多了。我除了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也受不了什么苦。”而后话头一转“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青浦:“以后?”
  
  谢桥点点头,“大少爷在外做官,不能在老爷身边尽孝,我回不去,家里只剩可可了。你和青枫要担起更多的责任来。”
  
  青浦忙说,“少爷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不过这事为何不和老爷和大少爷商量着来?”
  
  “不行。”谢桥苦笑着摇摇头,“保住卢府,我尽心,你尽力,大少爷得尽职。将来卢府中兴的希望在大少爷的身上。一旦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多方回护,将大大影响他的前程。我们不能让他背着这个包袱。老爷和夫人也是一样,愤怒会比伤心好多了,让他们安享晚年吧。这件事有我们两个知道就够了。你虽然还小,但也是行走江湖的男子汉了,要学会担当。将来府里有什么事,你要想办法及时告诉我。”
  
  青浦哭着跪下,向谢桥磕了一个头。“哥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会豁出性命保护他们的。”“但是可可小姐怎么办?她知道了一定伤心死了。”
  
  青浦青枫年龄和可可差不了几岁,却自小无依无靠,流浪江湖,受够了气。刚进卢府的时候,兄弟两小心谨慎畏手畏脚。可可心地善良,待他们像弟弟一样,给他们好吃的好玩的,还经常一起玩耍。青枫青浦才慢慢的放下戒备,融入卢府。现在看到这件事无可挽回的地伤害到了所有人,一无可避,青浦心在发抖,眼泪哗哗淌下来。
  
  可可。谢桥现在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就是可可。
  
  沉默了一会儿,谢桥别开脸:“无法两全了。接下来的事情更艰难。要想办法让朝廷改变成命,准许老爷告老还乡。这样,我不在,至少老爷会和全家人在一起。”
  
  青浦:“要改变成命怕是比登天还难。小姐那里,怕也不会这样想得通。”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青浦才问,“你怎么没去将军府啊?”
  
  谢桥:“晚一天是一天。再说,我得等你啊。”
  
  “你知道我会来?”青浦抬头看着谢桥。
  
  谢桥一笑:“当然,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我自然知道会来。”而后又板起脸,表情严肃的交代到“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不能让人看出来,依旧是要让人看到你对我的愤怒。”
  
  “这你放心。我可是跑江湖的。”
  
  谢桥:“青枫虽说是你亲弟弟,但是性情使然,他心里是藏不住事情的,你我今日这些事,你断不能告诉他。”
  
  青浦:“我知道。”
  
  “你们两个刚来府里的时候,青枫身体更弱,总是生病,老爷夫人不免多惯他些。他现在还是孩子心性,倒是把你历练出来了。以后我不在,你要慢慢提醒他。倒是他认路追踪的本事比你还厉害呢。”
  
  青浦嗯了一声,沉默了,鼻子酸酸的,仿佛回到了过去从地狱到天堂的那段日子。说是老爷夫人照顾,其实更多的是谢桥照顾他们,还有可可。想到谢桥跳进了火坑,青浦更难过了。
  
  这时谢桥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打开是三样东西:黑布条,火绳,引火奴。
  
  谢桥:“你见过这些吗?”
  
  青浦:“江湖上常用的,只是这个引火奴好看一些,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谢桥:“这是我在老爷摔伤现场找到的,我总觉得有点怪。卢府的马都是良驹,哪个不是见过世面的,好好地怎么就惊了?”
  
  青浦:“说起这个,我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好多了。其实老爷的伤不是特别重,你放心吧。来的时候我还特意到林子里看了,林子密,马跑不快,老爷出事的地方,地下杂草落叶尤其厚,老爷不会摔得太重。”谢桥:“我也发现了。但千万不能这样说。记住,对外一定要说重伤,危重!这次皇上开恩,准许老爷回原籍将养,理由可就是养伤。这事连大少爷也不能说。”青浦低声:“知道了”。
  
  谢桥指着那几样东西,“你留心点这个。”
  
  青浦:“我记住了。我会当心的。”
  
  谢桥:“你回去找青枫带回去的箱子,我在里面放了一个锦盒,里面是我给可可小姐准备的礼物。过年的时候,你悄悄送给他吧。”
  
  嗯。青浦声音低低的,声音里有细微的停顿,像是哽咽。
  
  谢桥怜惜地看着青浦:“你还是孩子,却要挑起男子汉的担子了。以后我不在身边,要事事谨慎,不可莽撞。”说着拿出两个小木牌,“以后联络不便,这个牌子就是信物。你看,这里有一个树结,纹路是自然长成的,我把他一分为二,合上就天衣无缝独一无二了。平日你只当它是普通挂坠,随身携带便可。”说着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青浦。
  
  青浦低着头,听谢桥不停地交代这些,就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红着眼睛,也不抬头低低地答应:“知道了。”
  
  “走吧。”
  
  青浦闭了闭含泪的双眼,仰头看着谢桥,顿了半晌,猛地一转身,翻身跨马而去。冬日里寒风烈烈,落日余晖追逐着马蹄声,给青浦还不够高大的身影晕上一圈金色的轮廓。一人一马渐行渐远,消失在漫漫长路的尽头。衰草枯桐,白云苍狗,天地一片苍茫。
  
  谢桥在长亭站了很久,这才拉过追风,缓缓向云津城走去。几天前,那里是天下最温暖的地方,现在,那里更像一个阴谋,鬼影般张开大口,想要攫住他、吞没他。
  
  无论如何,自己该到那个显赫门庭报到了。
  
  正是:【诉衷情】
  
  长亭衰草对斜阳,心事两茫茫。苍山匹马长路,一似梦黄粱。高鸟尽,北风狂,自彷徨。天涯孤旅,夜雪愁怀,且入诗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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