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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瓦市救小虎 三地费相思

正文 第三章 瓦市救小虎 三地费相思 (第2/2页)

见到舅舅和表哥,谢桥心里说不出的情绪翻涌。他们是谢桥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大家相见,互道离情。给母亲上完坟,谢桥又去附近姥姥的坟上祭拜。然后,三人一起向家里走去。云童表哥心里欢喜,却不太会说话,默默地听着谢桥和父亲聊天。追风自己边吃边走,早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人说老马识途,追风已经来过几次了。一行人快到村口的时候,只见追风又一路小跑地回来了,边上还跑着小表妹又芳。又芳今年才九岁,一路跑来一边喊着哥哥,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喊谢桥。谢桥笑着迎上去,一把抱住抱起又芳,把又芳放到追风的背上,自己走在追风旁边一路跟随。追风好像也喜欢又芳,一路走得又稳又好。又芳这小姑娘,走路一阵风,张嘴哈哈笑,小脸红得像山桃花。从小在父亲和哥哥的草药丛中长大,身上自散着淡淡一缕药香。
  
  一路上遇到村里的人,一一跟人打着招呼,说着话就到家了。舅妈是个温厚的农妇,心疼谢桥没有亲妈,对谢桥比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还要疼爱,听到马蹄声响,正开心地迎出来。谢桥赶紧迎上去见礼,舅妈忙扶住,二人相视,眉目间皆是喜笑颜开。
  
  这是典型的乡间小院,两个院子相连,坐北向南。东院的三间是谢桥和母亲住的,房间里摆设净雅,似乎还留有母亲的气息;西院的几间是舅舅的家,典型的农家院落,更多些舅舅采药制药的工具,院子里总会飘着药香。谢桥一一奉上礼物,和舅舅全家一起来到母亲的牌位前祭拜。《先妣谢母孺人闺名萧桐生西之莲位》。母亲的牌位前摆放着香烛供品,整洁清净。房间里一切都和当年一样。
  
  追风的嘶鸣就是号角,不一会儿,就有儿时的的小伙伴们上门来了。
  
  春节是乡村最热闹的节日。家家户户洒扫庭除,剪窗花贴春联,备年货放花炮。小孩子们盼望着新衣服,老人们开心地准备红包,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一年的辛勤劳作以后,春节是合家团聚的日子,陪伴亲人,检视收获,畅想未来。在漫长的生涯中,无数的艰辛困苦,这一天都会放下。或者说,是给无穷的岁月一个节点,让人们在这一天抛开杂念,和自己最看重的人在一起。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亲人更好地生活,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和亲人相聚相守的这一刻。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在自己童年生长的地方,守着爱自己、自己也热爱的亲人,谢桥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释然,也生出一种力量。他真切地感到,因为爱,才有责任,才有担当。扛得起责任与担当,才称得上是男人的脊梁。他更加理解了卢翰每年春节前辛苦地寻访、抚恤,让百姓们能安心地吃一顿团年饭的愿望。这愿望里包含了老人家多少见惯世事沧桑后的悲悯和柔肠。也许,一次安心的团圆饭,就会让人生长出面对人世艰辛的力量和勇气。
  
  在谢家铺子过年,感受着小伙伴对自己的牵挂,听着村里长辈对母亲的赞许和思念,谢桥感到自己近来渐渐寒冷的心又温暖起来。
  
  卢府。春节。
  
  这个春节,卢府过得没有一点真实感,轻飘飘地象在戏台子上演戏。老爷贬官,重伤,谢桥突然离开,让整个家庭陷入了低迷的气氛。每个人都绝口不提谢桥,谢桥却好像无处不在。这些年,卢格在外做官,谢桥跟在卢大人身边,渐渐成长,府中诸事大多交给谢桥打理。谢桥不负众望,桩桩件件办得细致妥帖,井井有条;谢桥体恤下人,他们有什么难处,能关照的谢桥绝不袖手旁观。阖府的下人们都称他卢府谢少爷。如今谢桥不在府中,每个人心中各有内伤。虽然青浦青枫竭尽全力地张罗,一切按照程式昆乱不挡,却总像是走过场,缺了往年的热情与真切。
  
  除夕,卢家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虽然卢格尽力调动气氛,气氛却越来越尴尬。每个人都说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像是提前有人递好了词本子一样。只是句句在如何绕开谢桥,却也都处处绕不开。
  
  卢老爷看看这一桌子人,轻轻放下酒杯。“今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大家心里都不畅快。一来是担心我的身体,二来是因为谢桥不在家。”卢格赶紧阻拦,“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卢老爷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续说到:“卢府是读书人家,修齐治平,没那么多忌讳。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又不需急着去崖州,这是好事,大家宽心就是。我知道你们是想着谢桥的事情。”
  
  卢格一仰头喝了一杯酒,台下没有人出声,只有可可,自打谢桥的名字出来,便低下了头。卢老爷看着青浦道:“你回来后,不是去了一趟云津吗?见到谢桥了吧。不要瞒我,说吧,他做什么去了?”
  
  青浦知道瞒不住了,只好起身如实回答说:“谢少爷,他,他去了东方将军府。”话一出口,大家都是一愣。
  
  卢格身子一直,手里的酒盅啪的磕在几案上,顿了半晌,叹了口气,又颓丧地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可可的眉心皱起来,满眼惊讶。续着泪,模模糊糊的却还望着青浦,似是认定了这事定还有下文。半晌,青浦只是动了动嘴唇,却再没有半句了。
  
  只有夫人,她是见过谢桥当时的架势的,再有怎般心绪,到嘴边,也只说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随他去吧。
  
  卢老爷环视着一家人,又看看夫人,静了一会儿,反倒笑了。“好了,谢桥长大了,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也不枉我教导他这些年。东方府倒是作事情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我能在家安稳养伤,过年,就是好事。”说着,不疾不徐的端起酒杯,“喝酒了,大家一起喝分岁酒!新春吉祥!”卢老爷举起酒杯,向夫人示意,夫人也端起酒杯,二位老人一饮而尽。小辈们赶紧附和,给老爷夫人拜年,说吉祥话。
  
  卢老爷好像真的放心了,笑出声来,说着“发红包啦”,语气平和轻松。大家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老爷的笑容了,此时也开心了一些,气氛开始轻松起来。老爷和夫人为每个人都发了红包,最后一个留在手里的,是准备给谢桥的,老爷看了看,递给青浦说,以后你给他吧。青浦一边点头接着,一边赶紧让厨房上饺子。
  
  以前的除夕,过了子夜,卢老爷夫妇都会借故去安歇,留下孩子们无拘无束、热热闹闹地守夜。今天,大家都没什么心思,惯例的流程走完,很快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卢格怎么也想不明白:谢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闷闷的喝了不少酒,拿一本书心不在焉的地看到深夜;
  
  可可一个人回房,小丫头怜月捧出个盒子,说是青浦送过来的,是给小姐的礼物。青浦没敢说是谢桥的。可可打开盒子,是一件晶莹剔透的双鱼儿玉佩。此时此物,青浦不说,可可也知道。可可拿着这个玉佩反反复复的看。指尖摩挲,却也不知道是在看玉佩,还是再看什么别的。她心底里不相信谢桥会这样无情无义,却又找不出能够开解自己的理由,不由得柔肠百结,却也只能暗自埋下一重重心事。
  
  青浦、青枫的房里。青枫有气无力地给青浦拜年,青浦拿出一个红包给他,祝他早点长成男子汉。青枫接过来,有气无力。青浦知道青枫思念谢桥,也恨谢桥。想到谢桥这个春节不知怎么过的,种种伤怀,千回百转,不觉悲从中来,忍着忍着,却禁不住背过身双泪暗流。
  
  老爷夫人回房休息。和以前一样,夫人让下人们过年玩耍,自己亲自服侍老爷安寝。老爷一边说不急,一边示意夫人在自己身边坐下说话。“这一段我病着,家里的事情接二连三,难为你了。”夫人就有些哽咽。“只要老爷身体安好,我就放心了。”老爷又说,“年前诏书一到,我们就回来了,你好像提前都安排好了?”夫人不语。卢瀚接着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那天下大雪,谢桥一整天不在家。晚上回来陪我吃饭的时候,说是我若能回老家养伤最好,还亲自送我回房的。我以为这孩子只是着急乱说的,没想到隔天门下诏书就到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老爷声音和缓,眼神却非常坚定。夫人太了解老爷了,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刨根问底。这些年老爷待谢桥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夫人知道这事早晚是瞒不住的。于是试着泪,徐徐说到:“什么也瞒不住老爷,是谢桥告诉我的。那天你睡下后,谢桥要见我,他希望我们走得越快越好,以防夜长梦多。”卢老爷:“谢桥还说什么了?”夫人:“没有什么了。他跪着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本来让他张罗,他却说不和我们一起走。我想着,他既然要走,左右不该留,便让他走了。”
  
  老爷听完,默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也是太着急了,没再问问。你不觉得这事蹊跷吗?朝廷对我这样高举轻放,太出乎意料了。谢桥怎么知道的?本来海角天涯,他都说要跟着我的,怎么我回了老家、逃得一死,他却反而去投奔了别人?”夫人点头道,“是如此。但毕竟人总是往高处走的,东方府现在炙手可热,投去东方门下虽是对卢府的背叛,但也是应了这句老理的。那日本来谢桥一说能回乡,我们都很高兴,结果……”“我们?还有谁?”老爷问道。“青枫。谢桥说,他说的话,让青枫烂在肚子里。”老爷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接着说:“这就对了。今天青浦一说谢桥去了东方府,我心里就有点恍惚。东方,那是什么人啊?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当年雁城盟约的那场恶战吧?”
  
  夫人:“记得。好像他为此家破人亡。妻兄战死,大儿子失踪,东方夫人激愤之下带着小儿子离家,至今没有下落?”
  
  老爷:“是啊。东方不是简单的人,东方府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这里有蹊跷。”
  
  夫人侧头,眼睛里带着些不可置信:“你是说东方帮你?”
  
  老爷:“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势力?让皇上暂息雷霆之怒,还能让我们得到皇上的眷顾。”
  
  夫人:“这么说他看在你当年的面子上,救你一回?”
  
  老爷:“你太不了解东方了。那次大战之后,他沉沦底层这么多年,几乎跑遍了边境的每一座营地。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儿子,他都不为所动,这几年才以文官起复。他是做大事的人,他有他的原则,不会是只因个人恩怨做事的。”
  
  夫人:“这么说,谢桥离开可能是有原因的?是我太急了,怕是委屈孩子了。如此,明天就去告诉格儿和可可……”
  
  老爷:“你真是急糊涂了,你忘了谢桥的话了?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对谁也不能说!”
  
  夫人:“啊,是呀,我一下子忘了这个。”
  
  老爷:“但此事你知我知,谁都不能告诉!谢桥自有谢桥的考虑,东方府有东方府的考虑。究竟怎么回事我们不知道。你要嘱咐青枫守口如瓶。”
  
  夫人:“老爷放心,我嘱咐过了。青枫那孩子天天气鼓鼓的,恨谢桥呢。刚才老爷的这些话,我就当不知道。只是可怜了可可……”
  
  老爷:“我们这种人家,一生宦海沉浮。如果可可真是命该如此,也只能认了。”
  
  夫人:“好了,这事就当我们都不知道。安歇吧。不知道谢桥这孩子,这个年怎么过的?都怪我一时急糊涂了,没多问问。哎……”
  
  老爷一声叹息。夫人听着老爷的叹息声,更后悔自己一怒之下赶谢桥出门。
  
  老爷沉吟了一下说,“你也不必自责,这事也不能怪你。你就是问他,他也未必会说。说不定这结果正是谢桥想要的。”
  
  “什么?”夫人更糊涂了。
  
  老爷体贴地安慰夫人道,“谢桥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就和东方共事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东方。”“别多想了,这一阵子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这一夜,老爷很久没有入睡。闭上眼睛,就梦到了第一次见到谢桥的样子。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卢瀚从外地赶回府衙,准备过春节。路上,一个十几岁小男孩在风雪中艰难的前行,腋下夹着一个包裹。雪原上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卢瀚心疼,想要带他一段路,便叫他上了车。一谈之下,卢瀚大为感动。孩子腋下夹着的是几本书,他一定要赶在春节前把书还给主人,给书的主人拜年,并对借书给他表示诚挚的谢意。一谈,孩子读了好多书,每次都是借来后先抄下来,还学着写过一些策论。孩子才十二岁,相貌清雅,却已然谈吐不凡。一路上和老爷谈了很多。
  
  那天,卢瀚一直把孩子送到了目的地。临下车,卢瀚告诉孩子,自己是这个州的知府,很愿意帮助他读书,希望春节之后,孩子能到府衙找他。
  
  孩子深深地谢过,下了车,立在雪地里,向着卢瀚远去的方向,久久地深深地鞠躬。卢瀚又是喜欢又是伤怀。很久很久以后,卢瀚还一直记得,茫茫雪原中,一个小孩久久鞠躬的身影,和他身后一串长长的车辙。
  
  这个小孩自然就是谢桥。
  
  卢老爷在任上的时候,春节是一年最忙碌的日子。宗亲好友,上下同僚,免不了各种应酬。一开年,各种杂务一忙,卢瀚就忘了这件事。这天卢瀚在府衙里走动,无意中听一个送菜的与下人聊天,说这地界人杰地灵。“这不谢家铺子就出了一个神童,三岁读书,五岁作诗,出口成章。可惜少运不济,从小死了父亲,只有寡母带着他,艰难度日。读书都是几十里路借了读的。”
  
  卢瀚立刻想到了谢桥,眼前浮现出茫茫雪地里小谢桥深深鞠躬的身影。他连忙叫住菜农来问究竟。菜农没想到老爷来问,一紧张反而怔了一下,马上躬身答道:“是呢,十里八乡的都这样传,说谢桥那孩子是神童,将来一定有大出息。也是知府大人您福德深厚,护佑这一片天地风调雨顺,老百姓安居乐业,才出神童啊。”
  
  卢瀚摆摆手,交代下人好生照应菜农,自己急急忙忙走了。他有些埋怨自己疏忽,多半年了,谢桥没来找他,自己怎么也忙忘了呢?看看天时尚早,今天公务不多,急忙吩咐备车,奔着谢桥住的谢家铺子去了。到了村子边,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谢桥了,催着车“快点快点”,却把梦里的自己喊醒了,一时分不清是梦是实……
  
  除夕。子夜。谢家铺子。
  
  谢桥拜过母亲的牌位,和舅舅一家守夜。又芳拉着谢桥要求讲故事。看着又芳时而机灵时而困得打瞌睡,谢桥想起以往在卢府过年,可可温柔恬静的样子,卢府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强掩心中的忧伤。
  
  除夕。子夜,东方将军府上。
  
  东方大人早早屏退众人,一个人坐在夫人从前的卧房里。旁边是两盘饺子和几个精致小菜,几坛老酒,四付碗筷。东方夫人的卧房,一切还是老样子。将军静静地坐着,像一尊石像。伴着子夜的钟声,一个人影无声的走进来,向着大人倒头便拜。“给您老人家拜年!身体康泰,如意吉祥!”东方大人站起身,声音低柔,缓缓说到“起来吧。”
  
  那个人站起身,正是和谢桥一起搭救虎子的那位澄湘公子。
  
  正是:
  
  【浪淘沙】
  
  社火闹人间,绮愿年年。桃符新换旧河山。三地除夕人共岁,哪个清欢?
  
  温酒祝团圆,梦影烛烟。无凭聚散问青天。万念归一一不在,胜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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