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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入律 第十七章 司徒五子

第一卷 风入律 第十七章 司徒五子 (第2/2页)

扬尘满地的关前,多年来没有生出过一丝丝的杂草,几支趁着雨季还没来就前往关外做买卖的商队驼马齐入,嘴上念叨着总算是赶在黑夜来临之赶到了。
  
  从河间郡北上之人最为憋屈,常年游猎于三关的几支轻骑保证了大沁之内所有贩夫走卒不敢越边半步,只得老老实实入关出卡交税纳赋。
  
  几大商队更是司徒家关照的重点,层层收刮。奈何几大商队的人吃马嚼又不得不到关里补给,商队苦甘自知,出了河间郡后少不得骂上几句才解气。
  
  司徒家数代经营的河间一郡,不说水泄不通,利来利往的各色人物保是逃不出的,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十五万铁骑算是鞭长莫及,所幸司徒家出了两个了不得的人物,阴恻恻的司徒墨云和老辣的司徒雨云,改了前几年的颓势。
  
  黑云之中射出的几缕暖黄色夕阳直照黑色之城,红苕关越发显得沉重沧桑,其中几处新加固之处,白色的石头上,依然还有几场大雨都洗不掉的红色,外伸的马面如爪如牙。
  
  这就是红苕关,没有红苕,有血,所以叫红苕,名字好像不太贴切,但建关时就这么叫的了。
  
  几支商队入城了之后,空荡的城内有一人策马而来,金色的明光铠甲在夕阳下栩栩生辉,衬得马上之人悦然若神。
  
  千军阵前,敢穿金甲的,要么是那实打实的沙场万人敌,要么是那评书演义听多看多了的白痴,在这里守关很久的将军,显然是前者。
  
  色黑如墨的骏马风驰电闪,眨眼功夫跃出数十丈,恰是完全感受不到背上之人的重量,人未至,李奉上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心想这就是司徒家老三,沙场无敌的司徒赤云。
  
  渐渐看清来人的李奉上将目光定在了一杆传得神乎其神的兵器之上。
  
  无敌于世的凤喙镗。
  
  司徒赤云穿上了高人打造的明光铠,拿起家传的凤喙镗之后,惜字如金的史官也会出奇地大方起来,将会争相穷极天下极美之句,书写出篇篇传颂万代的史诗。
  
  两丈多长的凤喙大镗,非膂力无匹者不能驾驭,折了半截正锋的凤喙镗上喙新缺了个口,应该是司徒赤云足以自傲的荣誉。
  
  拍马来到司徒青云跟前的司徒赤云翻身下马,震起一地粉尘,身量比司徒青云还高出一个头不止,摘下头盔后,一头卷曲的红色发髯如同雄狮,铜铃赤眸如血,大耳如瓮般悬在两边,鼻子吹了吹气后对着李奉上作了个点头之礼。
  
  左手抱盔,右手持镗的司徒赤云对着司徒青云微弯腰点头喊道:“大哥!”
  
  身材修长了司徒青云垫脚够着拍了拍司徒赤云的肩膀道:“赤云,了不得了,才多长时间没见,更神武了!”又捋了捋他散乱的红发。
  
  司徒赤云嘿嘿傻笑道:“进城!”他干脆放下了大镗,少不得又将人踩马踏的一地灰尘震了起来,只是随手一抄,直接将司徒青云甩在了他的马背上,牵马回城。
  
  在河间郡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在籍甲士才能骑马入关,否则一律到门前下马,乖乖牵马而行,曾经也有不信邪的江湖武夫,白马金羁,纵蹄连翩,任是凤毛麟角的太极境高手,仍然被踏成了烂泥。
  
  听说曾经也有个带着扈从而来的跋扈子弟,许是在自家地盘作威作福惯了,对此规矩也不在意,与骑军在城内街道狭路相遇时,继续鲜衣怒马,对着河间虎旅气颐指使。
  
  结果就是传承近百年的骑军可不管你是太子皇子,还是柱国之臣的儿子,直接冲杀碾压,看到气势汹汹的骑兵冲杀之时,鲜衣怒马的公子哥瞬间尿了裤子,身边扈从更是面如死灰,入胡时能让所有活物倒下的河间骑军,仍然毫不犹豫将长枪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所以在河间之内,贵如司徒青云,平日里如何为虎作伥都行,就算是在白竹城外刚糟蹋了某个良家小娘子,双腿发软的他进城依然要牵马而进。
  
  而今日得以骑马而入,平日里就以纨绔嚣张著称的司徒青云,此时越发行为乖张,在马上放肆而笑。
  
  晚饭时分,卸甲后的司徒赤云只穿了粗布短衣,抱着一只巨大羊腿左右歪着头狂啃,冒出的油水滴在了他裤裆上也不管不顾,继续撕扯着大快朵颐。
  
  旁边的司徒青云拿了条细长的布条,在擦着明光铠甲缝隙处的褐红的血斑,时不时沾沾瓦瓮里的清水,水在慢慢变红。
  
  抬头看着此状的他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羊肉炖时间长一点,烂了就不用撕扯。”
  
  嚼着羊肉的司徒青云模糊不清回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撕扯的感觉,人肉撕起来才是更有味儿。”如此说着的司徒赤云扬着下巴一脸的回味。
  
  每战必执凤喙镗身先士卒,在沙场之中冲锋陷阵的司徒赤云的铠甲算得上一等一的宝甲,在他出生之时,相面之人曾说,这是一个为沙场而生的人屠,抓周之时直接拿了箭矢就死死不放。司徒布景专门寻天下的几位高人合作制造了这套甲胄,等到了他二十岁身体长定了之后才穿上,可现在就已经合身了。
  
  大镗是先祖司徒散随大沁高祖皇帝平定天下时的神兵,几十年来,司徒家的子弟没人使得了这等利器。
  
  “镗上怎么出了那么大口子”司徒青云认真问道。
  
  来了兴致的司徒赤云眉飞色舞地说道:“大哥,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来了个高车蛮子,膂力惊人,我都差点没打过。”
  
  继而拿着羊腿比划道:“和一般蛮子不同,一根铁棒一阵冲杀就杀了我上百人,第二个回合我们就对上了,他先策马出了战阵,当看到战马跑不过忽雷豹时,这厮直接提马头调转,手中铁棒以千钧之势向我压来。我连忙放下缰绳双手举镗格挡,当时就把我户口震裂了。”
  
  司徒青云问道:“你把他砍了?”
  
  “我不砍他,你就见不到我了。”司徒赤云道:“我用袖箭穿透了他的肚子,一镗就斩成了两段。”
  
  “兵士们扛回来时,上半段还在骂骂咧咧,当我把两条大腿放在了砧板上,菜刀随意去除了那玩意儿时,放在桐油板上的他目眦欲裂,现在想想就过瘾。”
  
  司徒青云一副了然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又把人家吃了?”
  
  随意丢了还有一半肉羊腿骨,在干净衣服上蹭着油手的司徒赤云道:“烹了吃了啊,味道还行!”
  
  “你再这样会惹得天怒人怨的......”司徒青云认真道。
  
  毫不在乎的司徒赤云回道:“天怒,天又灭不了我,任天天雷滚滚好了。人怨,我却杀得了人,让人人头滚滚好了。”
  
  “大哥,你都二十七了啊,还不娶媳妇?爹就是每天忙忙忙,这事怎么能忘?”搓着油手的司徒赤云正想到瓦瓮里洗洗手,被大哥拍开,司徒青云看着沾了点油水的右手,一脸嫌弃。
  
  司徒赤云拿着细小袖箭对着大哥说道:“大哥,你看,他俩做的,以前我还觉得没用呢,不过我也随身带着,这次大用场了。”
  
  司徒青云道:“算他们有心了,不过我在白竹也见不到他们。”
  
  “就是二哥最没良心,每年都不回家,有时候送来几套功法给我,也就是指点会了就走......”司徒赤云抱怨道。
  
  似乎想起什么的司徒赤云说道:“大哥,是不是你缺了拇指,所以你才天天呆在城里,不出去杀蛮子?你受得了那些胡言乱语?我恨不得把九郡嚼舌头的人都杀光......”
  
  司徒青云报之一笑,没有回答,倒是魁梧的司徒赤云情绪低迷。
  
  这事司徒家也是秘密的事,十二岁的司徒赤云早已是力大无穷,年轻自负,自诩天下无敌,受到了蛊惑,匹马上了悬空山,在外一生披甲的司徒布景第二次穿了入朝的蟒袍,追到了山腰。
  
  一路拖回来的司徒赤云不知悔改,那天司徒青云的左手大拇指换回了弟弟的命,当然也搭上了至少太极境的天赋根骨。
  
  从此司徒家的长子天天欺男霸女,斗鸡狎妓。
  
  司徒青云笑道:“想不想知道李奉上什么人?”
  
  司徒赤云摇头道:“你们都是个中高手,我没必要知道。”
  
  司徒青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说道:“风铃山有个劳什子的盛事,我要去看看。”
  
  司徒赤云问道:“现在?”
  
  司徒青云点头,说道:“这回就让他们两个陪着送礼的。”
  
  司徒青云牵马出关,面容和煦地看着照样,感叹着七月流火啊,刚到七月初四啊,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他死没死。
  
  ……
  
  ……
  
  四月底的白竹城,,雨季已经来临,司徒府邸中本来就青绿的湖水翻起了丝丝的青苔,发出淡淡的腥臭。
  
  拿着一把匕首的司徒雨云对着一张人体穴位图指指点点,和司徒墨云一起嘀嘀咕咕,旁边的老人听了惊起一身冷汗,好像天气如秋雨般阴冷。
  
  老人心里想着集万千宠爱的公子小姐,咋就对这些感兴趣呢?
  
  一把匕首抬放在了老人的脖子上,回过神来的老人心里一惊。
  
  右手舞着匕首的司徒雨云道:“老头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没听到本小姐问话呢?”
  
  老人忙赔罪道:“请小姐赎罪!”
  
  司徒雨云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大穴问道:“这那几个穴位最为致命,一戳就死那种。”
  
  擦了擦汗的老人忙给小姐一一讲解,湿了一身的司徒雨云好像完全不知道冷,听得一脸认真,着了水的精致皮革眼看是用不成了。边上一边抹着脸上雨水的司徒墨云双耳竖起细听,抬头看老人之时,重瞳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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