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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从薛馨颖进院的第一周,我每天给她打两个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后来护士长打电话找到我,可我假装对此事一无所知。
  
  薛馨颖一直住在ICU抢救,她用这样惨烈的方式解决了一切。当护士长匆匆打电话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刚出差回来。
  
  我去医院看望薛馨颖,我站在ICU的大玻璃外泪流满面,正值花样年华的年纪,那么漂亮,我一直记得她最后对我的那个笑容。
  
  在医院里,我再次见到薛馨颖的父母,薛妈妈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哭昏过去好几次,也住进了医院,薛爸爸两鬓的头发都已经灰白了,他眼底全是血丝,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这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面对女儿的不幸,都会如此地痛不欲生,都会这样一下子全垮下来。只有我奔走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处理医疗费用等各种杂事,还要跟不必要的人打交道。
  
  听护士长说,薛馨颖受伤的时候是一个青年男子送她来的医院。
  
  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邋里邋遢的亲自把薛馨颖接到手术室给她清理伤口。
  
  护士长说那个青年男子把薛馨颖交到她手里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碎瓷片倒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血淋淋地扎在皮肤里。
  
  护士长说她把薛馨颖从那个男子背上接过,然后背着她上了楼。薛馨颖一直喊痛,一路撕心裂肺,碎瓷片扎进去有多深我不知道,直到她对我冷冰冰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被男人伤透了的,她更是对男人绝望!
  
  我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质问?稍微有点生活经验的人就会发现,这种平静期的前兆就是****来袭时的,沉闷,压抑和愤怒。
  
  我想起被别人弄伤我就不好受,我来医院时留意过她的脸,我追问过她,但她死活不说,只是一味的哭,我也没有多问。
  
  那天她嫌我太啰嗦,硬推我出了病房,我说:“你伤口没好别动怒。”我劝她吃了颗止痛剂。不料她却从此依赖上了药物,虽然听说过她有依赖药物的恶习,但这种普通的止痛剂根本起不了作用。
  
  她的话我反驳不了,我和她的关系是一笔撕掉随手可扔的烂账,之前我想我是欠她的,纠缠不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算。
  
  医生来复查,情况很危急,需要马上住院冶疗。更何况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给她安顿好病房,我都来不及回家取东西,医生要我留下来临时照顾她。
  
  我担心手头的工作,所以坐在病房里,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看表。然后给同事打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把工作总结写好,然后电子版发我邮箱,好让我接下来全心全意地照顾薛馨颖。
  
  “你走吧。”低沉喑哑的嗓音又一次响起,我抬起头,才发现原来薛馨颖已经醒了。
  
  她睡在病床上,又挂着点滴,另一张脸被纱布包裹着,看着让人揪心。在病房灯光下猛一看,几乎瘦得不成样子,令人觉得有些突兀的陌生。
  
  “估计这个点也回不去了,索性我留下来陪你吧。”
  
  她没有理我,只是又重复了一句。
  
  “你滚吧。”她恶狠狠的一句话刺痛了我心。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你。你放心,一会儿我就走。”我有点儿生气。
  
  她一定又是在生气,我知道她生气的样子,我发现她眼圈是湿润的,她望着天花板不再看我,其实我又不愿意呆在这里,我知道她不是嫌我碍眼而是不愿意让我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前所未有的软弱的一面让我觉得心凉,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与伤心的一面,不像从前,她永远是那副无坚不摧的样子。
  
  她没有理睬我。我很知趣地闭上嘴吧,我深知她的情绪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于是我选择妥协。
  
  为什么我这个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人,想要厚颜无耻的霸占她,阳奉阴违,我相信我一定是搞错了。
  
  病房里很安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我腕上手表走动的声音,我知道这不是幻觉。这块高仿百达翡丽就像她的人一样,每个零件都精确到了可怕的地步,似乎永远不会产生误差。我觉得她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就像名表突然出了故障,连名表都会坏掉,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我口渴。”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淡得像是没有任何情感。
  
  我立马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双手端在她面前,她想起身感觉身体有些酥软,我放下杯子,扶着她靠着枕垫坐了起来!
  
  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什么叫做失去。我失去我理应享有的生活。
  
  那些椎心刺骨的痛苦我全都忍了下来。没想到最后关头,她还是选择离我而去!
  
  我眼圈都要发红,这个人,我恨透了这个人。她总是在我要记起来的时候偏要让我忘却,她总是在我看到希望的时候一次次让我看到绝望。我是真的恨透了她。我几乎是狠狠的想要把她忘掉,却总能在莫名的时候扯出一阵阵的伤痛感。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尖利的果壳。“你不要再陪我了,你走吧。”
  
  我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你就是新时代产物遗弃的毒瘤。”
  
  她扑过来掐我,点滴管缠在她身上,她几乎是用尽力气想要掐死我,我恨透了这个人,我不知道为何她如此变得狠心。
  
  我用两只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她另一只手背上的针头早就歪了,点滴管里回着血,可是她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带着仿佛的痛意。她想掐死我,可我一直都想好好疼爱她,我不知道她现在有多痛,当痛过一次之后其他的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帮她揪掉了那碍事的针头,然后一把将她的两只手牢牢抓住。不料,我的手被她狠狠推在了我的胸口上,她的唇边仍旧是那种残忍而痛意的赧笑。人真正的难受是当你爱的人根本就不爱你的时候,厌恶你的时候你就终于知道有多痛了。
  
  我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厉害,我脸上痛楚的表情似乎正是她想看到的,她整个人俯瞰般压视着我,我真想把自己逼到绝境里,真是想把那份感情彻底的碾碎。
  
  她的一句话让我觉得心碎,我终于爆发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就算我之前欠她的现在也该两清了,这一年我也算是受够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对她彻底绝望,不感兴趣了,她也说过不要再见我了。
  
  她只是冷笑:“你以为我稀罕你?你倒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是吧?你以为我真稀罕你?”
  
  她的话像是战场上的子弹,又密又急,一颗颗朝我扫过来,把我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扫成千疮百孔。我连怎么挣扎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不该死皮赖脸的像个鳖孙似的走进她的世界。
  
  没想到这世上有种东西真的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也是金钱无法挽回和买到的。比如薛馨颖的错爱。
  
  我的骨骼在瑟瑟发抖,所有的一切都在眼中旋转,我根本就不信她能如此绝情,绝情到以后和我没有半点瓜葛。
  
  我经常被她气得抑不住的瑟瑟发抖,我的声音变得沙哑。你死一万次也是活该,都他妈怪我太幼稚太傻,贪恋你的美色,甘愿被你骗,被你利用,利用完还被你无情地抛弃。
  
  我发现我被别人骗了,于是吐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如果有报应,希望你这一生一世都没有幸福!死一万次也是活该。”
  
  她死死地盯着我,在一刹那,我想,她也许是不想再搭理我了。她终究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毫无顾忌走进跟前,可是她始终没有动,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走出病房,于是我就想回公司去。
  
  以前和别人稍微有点不愉快,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她,我想见到她,我唯一的女朋友。我想她是不会出卖我,不会欺骗我,不会离我而去的,只有她最懂我。我是需要满满的爱,等攒够这些爱,我就可以肆意地撒娇。似乎现在的我有点儿自欺欺人。
  
  想到薛馨颖说的那些话我就忍不住发抖,想到关于她的一切,就感觉一种言不由衷的苦痛缓缓涌入心头!
  
  我想我现在唯一应该恨的人是她,仅仅只是她而已。
  
  当安熙儿提到薛馨颖的时候我痛得几乎要发狂,我不允许,我尤其不允许被人再次提起。当安熙儿提起薛馨颖的时候我站起来捏紧了拳头。
  
  “别在我面前提她,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怎么,点到你的痛处了还是怎么着?”安熙儿的眼睛斜过我的眼睛然后看着天花板,唇边却有恶毒的微笑。
  
  “你那真爱不要你了?”
  
  我猜就是这样的结果。
  
  反观薛馨颖的眼神和表情,估计是没有一丁点儿爱了,悲哀到极致莫过于心死,难以言喻的心碎就是宣告这段恋情基本结束。
  
  薛馨颖病危期间护士长对她很是照顾,我想,而我作为薛馨颖的朋友应该谢谢她,这种所谓的酬谢很庸俗,但我们无一不喜欢这种庸俗。
  
  服务员开始上菜,护士长说了许多话,大部分是关于薛馨颖的,可是我一句话也不想听,我只想远离薛馨颖这个人,如同远离危险与灾难。她带给我的除了失落和伤痛,再没有别的。
  
  最后,护士长叹了口气,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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